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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魚在日本念大學的時候,每天九點才吃晚餐,就為了等超市的降價特賣。一個便當半價或者更低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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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魚在日本念大學的時候,每天九點才吃晚餐,就為了等超市的降價特賣。一個便當半價或者更低,但放了整天的壽司本來就是冷的嘛對吧?他發過一篇網誌說最常吃的是一盒最後只要兩百日元的鯛魚飯,回家用宿舍的微波爐熱過,一天那個時候才開始。
 
我們一起寫歌的時候,小魚的頭髮已經很長了。班上同學表示「他高一失戀之後開始留的」。我轉進一類之後,從沒有看過他短髮的樣子,只知道他是雄中樓梯社的社長。
 
我所知道的樓梯社員只有五個人。每到社團時間,樓梯社就會集體坐在學校的樓梯上。由於沒有正式申請社團許可,他們會被教官驅趕,學籍上的社團紀錄也總是空白。
 
據說他們曾經出版過《死亡筆記本 ‧ 家庭號》這樣的刊物,而小魚當社長時樓梯社的入社考試題目是「灼眼的夏娜紅色的眼睛是左眼還是右眼?」(現在看來,這個題目似乎因為時代的演變顯得簡單了不少。)
 
剛進一類班,第一次國文分組報告我就和小魚一組,作業是出版一份報紙。剛離開三類的我以為就像做壁報那樣,不知道當社會組說要做一份報紙的時候、他們是真的要做一份報紙。尤其因為和小魚一組,他根本什麼都沒說:「要取名字嗎?那就叫做口報好了。口爆。」我信以為真,最後做出了一份內文標示注音、貼滿性感寫真、用報紙剪下來的字貼成標題的,藍色的東西。交作業那一天看見其他組拿出了標準十級明體字、連灰色報面用紙都用上的時候,我簡直站不起來。
 
我們被老師特別挑出來罵,不及格。「誰做的?」
 
我起身拿回作業,「老師,我可以重做重交嗎?」
 
高二下,當每個人都嚷嚷著要考上台大政大的時候,小魚說想考日本的大學,所以完全沒有在讀書。聽說指考後他分發到淡江,兩年後才聽說他真的到了日本。在臉書上讀到他和鯛魚飯的網誌,後來再也沒有他的消息。
 
至於我們唯一一次同組的那份報紙作業,後來是我自己一個人重做的。我做出了一份和其他組別看起來完全一樣的報紙,老師給了86分,「但這一看就知道是蕭詒徽一個人做的,所以我只給他86分,這組其他人還是不及格。」
 
像小魚這樣的人,世界永遠不會給他及格。我領回作業,走回座位,以為會感覺到自己融入了這個班級,唯一的感覺卻是自己背叛了他。
 
當然,這些,小魚壓根不會在乎。
 
我始終不了解他,唯一肯定的就是他不會在乎。對他而言,我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份而已。在某個很早很早的岔路,有人選擇走向世界,有人不選。令人惆悵的永遠只有分道揚鑣的那個轉身,而非那個再也不見的人。
 
最後,我會在每次看見鯛魚飯的時候自以為是地想起他。站在超市,沒有聲音,想起他。
 
而他不會想起我。
 
 
#拉格朗日點企畫
#關於未來會怎麼死你有他人不知的預感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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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aiwan ‧ taipei ‧ editor⠀ 作品《一千七百種靠近 ─免付費文學罐頭輯 Ⅰ ─》、《晦澀的蘋果 VOL.1》、《蘇菲旋轉》(合著)、《鼻音少女賈桂琳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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